南齐书_列传卷二十二译文

查阅典籍:《南齐书》——「南齐书·列传卷二十二」原文

  豫章文献王萧嶷字宣俨,是太祖的第二个儿子。宽厚高雅,有成大器的胸襟.太祖非常钟爱他。

  起初做太学博士、长城县令,后入朝任尚书左民郎、钱唐县令。太祖击溃薛索儿后,改封到西阳,因先爵封为晋寿县侯。授予通直散骑侍郎,因为母亲守丧离职。在平定桂阳王叛乱的战役中,太祖出京驻军新亭垒,韶令萧嶷为宁朔将军,领兵相随警卫。休范领士卒进攻垒南,萧嶷拿着白虎幡督战,多次击退他。战争平定后,升中书郎。

  不久做了安远护军、武陵内史。当时沈攸之向南方蛮族勒索钱财,讨伐荆州地区的各蛮族部落,于是影响到五溪,禁止鱼盐贩卖。这些部落大怒,酉溪蛮首领田头拟杀了沈攸之的使者,攸之索要赎罪钱千万,头拟送钱五百万,受气而死。他弟弟娄侯篡位,头拟的儿子田都逃到僚中,由此蛮族大乱,劫掠百姓,直到郡城外。萧嶷派队主张莫儿带将士击溃他们。田都在僚地内请求朝廷册封他为王,娄侯惶恐,也归降。萧嶷在郡狱中诛杀娄侯,命田都继承他父亲的王位,蛮民才平静下来。

  入朝任宋顺帝车骑谘议参军、府掾,调任骠骑,又升为从事中郎.拜见司徒袁粲,袁粲对人说:“他将来是要成大器的。”

  太祖在领军府时,萧嶷住在青溪宅。苍梧王在夜裹悄悄而来企图偷袭宅府,萧嶷令左右在院中跳持刀戟的武士舞,苍梧王从墙缝中看见,认为已经有戒备就离开了。太祖治理南兖州,镇军府长史萧顺之坐镇时,十分忧虑安危,计划渡水到江北起兵。萧嶷劝阻说:“君王凶狂,臣下不能自保,我们单兵走在路上,易于成功,在外地起兵,很少有能取胜的。情况不明,一定比别人先遭灾殃.在这时谋划事情,万万不可失误。”苍梧工死,太祖给萧嶷回信说:“大局已经明朗,你明天可以早早入朝。”顺帝即位,萧嶷转任侍中,总管宫廷护卫。

  沈攸之作乱时,太祖入朝主政,萧嶷坐镇东府,加冠军将军。袁粲起兵当夜,丹阳丞王逊报告变乱的消息,先到束府,萧嶷派部下军主戴元孙带二干人随薛道渊等一起到石头。焚门的功劳,元孙参与了.原先,王蕴送来部属六十人帮助守城,其实是做内应的。萧嶷知道王蕴怀有二心,不给那些人兵器,分派在外面。等到祸乱发生再去搜捕,都已经逃走了。升任中领军,加散骑常侍。

  江上游的叛乱平定后,世祖从寻阳返回,萧嶷出京任使持节、都督江州豫州的新蔡和晋熙二郡军事、左将军、江州刺史,常侍职未变。赐给鼓吹一部。因决策的功劳,改封永安县公,食邑一千五百户。

  又改任都督荆湘雍益梁宁南北秦八州诸军事、镇西将军、荆州刺史,持节和常侍的职位不变。那时太祖辅佐朝政,萧嶷决定一切开支从俭,停用府州仪仗迎送物品.当初,沈攸之想聚集人马,让百姓互诉,士族和平民因罪被押被罚苦役的很多。萧嶷到任,…天就放了三千余人。被囚的凡在五年刑期以下而不牵连政事的,都予释放。因市税又多又重,就重新制定税收牌,把税还给百姓。禁止多项对商人的征税和苗籍。二千石俸禄的官长不准直接买卖东西,安排众部曹官吏轮流值事。百姓很高兴。在惮让的那段时间裹,世担想快些安定大事,盖盛仍然没有那样做,沉默不言。建元元年,太祖即位,大赦韶书没到萧塞就提前下令免除境内升明二年以前拖欠的赋税。升侍中、尚书令、都督扬南徐二州诸军事、骠骑大将军、开府仪同三司、扬州刺史,持节的权力不变。封为豫章郡王,食邑三千户。仆射王俭写信给萧嶷说:“故楚国之地萧条不振,连年多灾,饥民流离失所,实在是需要治理。你刚刚到任,社会风气一变而为肃敬,江、汉地区的百姓得到休养生息,其他地区的百姓都表示向往,自从庾亮以来,荆楚就没有如此美政。古人有一个月见成效的,你在十来天裹就治理好了,岂不是美事!”

  正逢北虏蠢动,皇上想处理好这方面的事。就下诏说:“有政縯出众的州官总管京城地区,实为重要,荆楚统辖远方,责任重大。不久前公私财物空虚,安抚的措施更比平时重要。”又任萧嶷为都督荆湘雍益梁宁南北秦八州诸军事、南蛮校尉、荆湘二州刺史,持节、侍中、将军、开府等职权不变。晋宋之交,刺史大多不管理南蛮,而是另委要人管理,到造时有了二府二州。荆州每年费用钱三千万,布万匹,米六万斛,又把江、湘二州的米十万斛给了镇府,湘州经费每年七百万.布三千匹,米五万斛,南蛮经费每年赋税三百万,布万匹,绵千斤,绢三百匹,米千斛,近代没有人能比得上他。不久又赐给他一辆油络侠望车。

  二年春天,北虏侵犯司、豫二州,萧嶷上表派南蛮司马崔慧景讨伐北方,又分派中兵参军萧惠朗增援司州,驻西关。北虏军渡淮水攻寿春,分骑兵从随、邓二地进发,大家对此忧虑,萧嶷说:“进入春夏以后,不再是敌人用兵的好季节,衹要命令豫、司二州坚守重要渡VI要道,他们看到戒备森严,他们会自己溃散,必然不敢越过这两镇向南进犯.”这时正戒严,萧嶷想到荆州与蛮、蛋接壤,怕他们产生二心,就令防区内都穿宽大的衣服。最终北虏没有从樊、邓出兵,在寿春败退了。不久赐给萧嶷班剑仪仗二十人。

  当年夏天,在南蛮园东南开学馆,上表陈述情况。招收四十个生员,收贵族中父辈或祖辈职位在正副台郎以上的,年龄在二十五岁以下十五岁以上的,设儒林参军一人,文学祭酒一人,劝学从事二人,行入学礼。因为当时谷价太低,让他们用米来抵讲费,学得好的给米一百斛。

  义阳的贼首张群逃亡多年之后,竟公然成为流寇,义阳、武陵、天门、南平等四郡都受其害,沈攸之接连征讨也没捉住他,就招降了他。攸之起兵时,张群随他到郢州,在路上先反叛了,在三溪扎寨,依凭深沟高垒。萧嶷派中兵参军虞欣祖任义阳太守,让他设法诱其投降,多给礼物,在座中斩了张群,同党数百人四散而去,四郡得到安定。

  入朝任都督扬南徐二州诸军事、中书监、司空、扬州刺史,持节、侍中的职权不变。增加兵力设置属员。把前军临王萧映府的文武官员配置到司空府。萧嶷因为就要回京,便修建官舍和道路,规定束归的部属不能带府州的财物出城。从江津出发,几千百姓都流泪相送。萧嶷到江陵得了病,到京城还没好,皇上很忧虑,为他大赦天下,这就是建元三年六月壬子曰的赦令。病好了,皇上到束府举行音乐会,规定萧嶷可以乘车直达宫六门。

  太祖驾崩,萧嶷哀哭,眼耳都哭出了血。世祖即位,萧嶷晋升太尉,设卫队和辅佐,免去侍中职,增加班剑仪仗到三十人。建元年间,世祖曾因事失宠,太祖很想让别人取代太子位,但是萧嶷对待世祖敬爱尽礼,从未违抗其意,所以世祖对萧嶷也很情深。永明元年拜为太子太傅,免中书监的职,其他职务照旧。萧嶷自拟手启曰:陛下凭圣明孝道继承大业,万象更新,众兄弟有序,我多蒙厚爱,忝居群臣之首,不敢执意推辞,深思皇上的宠爱,心中茫然如失。估量有多大的力就挑多重的担,这个道理古今相同。我一生如浮尘,品质德行都很平常,身居重职,已经是不当,不久前,旧病复发,心神恍惚,从外表也能看得出来,我想这样的病情,常怕命不能承受圣恩。加上星相多见灾祸之象,虽然寿命有定数,又怎能不放在心上。现在我想成为一般闲人,请求解职,衹是措辞鄙陋,可能为人讥笑,因此一直不说,一切寄托于时运,现在却更加恩宠荣耀,增加我的衰颓。况且太子太傅职责重大,实在不比一般的人选,就让太子见了我定要束带示敬,宫中大臣见了也要拜见,像我这样的常人,凭什么担当得起。陛下兄弟十余人,现在衹有我一个是这样,兄弟亲情,难道就单单我一人受到这样大的恩遇吗?特启奏,请求恩准。我近日也对太子说了,又给子良说了这个想法,又通过王俭说明,不知皇上有所闻没有?国家洪福正盛,国运久长,如果上天能赐我寿命,能继续在世为人,定当请求貂瑺之饰,来装饰我卑微的身躯,永远侍奉皇上,尽我一生,这是我的希望。服饰与德行不相称,会身受其灾,何况是最受恩宠的爵位呢!非凡的荣耀,非常的君恩,我一定誓死相报。皇上回答说:“造事恐怕不能使您如愿。”宋氏以后,州郡的俸禄和其他供给,大多根据当地所出产,没有一定的标准。萧嶷上表说:沿革贵在适当,费用的增减,要早早调整平衡。政令根据同一法律。我考察郡县长官和尉官的俸禄制度,虽然有明确规定,但是其他的费用,又根据各地情况,东方和北方不同源流,西方和南方各有头绪,习以为常,沿袭不变,往宽处说没有哪一点不是符合规矩的,细细清查没有谁不违法。这很不符合首先公布法律,先令而后用法的说法。我认为应该使律令中有关公用公田俸秩和接待的旧律之外,地方长官交接,有哪些供俸,由尚书府精细查核,务必使待遇优厚而又符合实情。事情如可行,应马上施行。损害国家侵害百姓的,一律禁止,明确地定下规格,颁布四方,永为制度。皇上听从。

  芦昼不参与朝廷政务,但所说的事或机密谋划,多被采纳。服丧期满,升侍中。二年,下韶:“汉代的梁孝王,受宠而不同于其他藩国,置伐的塞麸,俸禄等级非同一般。况且是依据前例,兼有以往的勋劳,虽然本来是兄弟,但也因劳苦增长情谊。应该扩大封邑,以此表明君王的恩情和礼遇。”增加封邑为四千户。

  宋元嘉时期,众王进入斋合,可以素衣素裙帽见君王,衹在出了太极四厢,才穿朝服,从此以后,这样的事也没有了。皇上与萧嶷同母所生,关系和睦,宫内的私宴,允许依从元嘉时的规矩。萧嶷坚决推让不敢奉命,衹有皇上到府第私见时,才穿素服戴乌纱帽陪宴。启奏说:我自从到朝中,就省去了仪仗,带刀的亲随十多个人也省了,衹有郊外远行时,或许临时使用,入殿也就不要了。现在跟着我的仪仗,两排护卫队,两个随行小吏,共七八十人。事情无论大小,我必定要报告皇上,我想皇上或许不知详情,有人说多说少的,与实情不符,希望就能赐教。又奏:扬州刺史原来有六白领合扇,二白拂,我很疑惑,不知怎么说才好。在园苑中乘车,出篱门外乘舆吹号角,都是这样沿袭下来,并不衹是京城长官如此,不明这事当怎样?正需有个规定,不能失当。皇上回答:仪刀、捉刀,不应省去。护卫队、随从可有一百四五十人,回到规矩上罢了。我也没听人谈过这事。我当然不能让众王没有仪仗,何况又是你呢?在私园中乘车那是没疑问的。在郊外用鸣角以及合扇和拂尘等,原先是有的,后来不再用了,逭已是很久的事了。凡是地方长官回京的,先是广州设置鼓乐,变部又有人拉车的仪仗,根据时风改易,也还有可能依照旧例的。你如有问题,可以和王俭等人商量适当的形式,衹是要使大臣不失礼仪就可以了。又奏:

  我不会处世,见闻也不多,曾经看见老百姓穿着草鞋看政府文告也不感到奇怪。我在西疆时朝拜王爷,仪仗全是按宋武陵时期的样子,有二个鄣扇,这样子保持在陪都,倘午疑问。小童奴仆,都是青布裤褂,我斋中也有一人,原想是外地的服饰,不想和羊车服饰相似。承蒙慈旨教诲,现在全都改过了。我往日在边防,不是没有羽卫,自入朝以来,就遣散了,护卫队、随员,规定有三百来人,我近来所带的不超过一百人。我常认为京城众王不怕麻烦带着仪仗,如果郊外远行,造就不说。有仪仗的不是我一人,因而冒昧启奏,又通过王俭详述情况。我出入荣耀显赫,礼仪盛大,府第壮丽,行事却违背制度,虽然是宋留下的体例,蒙恩沿用,还是深感不当.关于仪仗方面的陈请,仰望皇上体察。

  皇上批覆曰:传韶者是奴仆,不必怀疑。鄣扇之类自我记事以来没见过,所以有令。小童奴仆等,本来就不涉嫌.我听到什么话,哪有不告诉你的,而让人非议你呢。我已有命令,你一人不省侠毂,衹管用它。我以前不知仪仗的事,王俭已说明了,我当即令回覆,不须再奏。可私下商量,自行变更一些。又奏:

  离陪侍宴饮时间很久了,将有十来年了,忧苦交替,始得欢愉。近来常常陪座,不胜欢喜。有时饮酒过量,实是想表达蒙恩亲近,让下面人看到,以此杜绝轻贱的闲言。陛下施恩于子弟,这有什么奇怪,外界正因此而横生枝节,扬言有厚薄之分。我想或许还未上达。我上次在东田,承蒙圣恩陪酒,实是因为慨叹去年有人指责我,所以说话恳切,也让其他人听到,我希望已能洞察我肺腑。前不久随皇上到顺之的家裹,我和往常一样乘车跟在后面,监礼的人不告诉我行不行,就都争着在皇上面前指责我,说我的车子过于靠近皇上车驾,就像在皇帝行列一样。推究这种用意。又是多么明显。仰仗皇上慈祥圣明,当即下旨;否则,我不会知道暗中留下这个罪名。近日禁中戒备严密,这自是正理,但外面传言说我曾在华林,总是拿起刀杖,因而更森严戒备,猜测这情理,是一定不能相容了,为此我又报告陛下。衹因风尘易来,和会实在太难,我希望陛下还是考虑我在石头所奏,不要产生隔阂。近来常常陪侍陛下,稍从茹亮所传V1谕。我一向所处理的朝野事务都已上报,每有要留衷的事,总怕不周到,有失当的地方。况且我年近五十,又有何时轻慢了政务呢?为此也不能治好自己的私事。北边旧府,本很华丽,是我修整的,这小规模的建置,已上报圣上。往年收了些杂料,并蒙圣上赐的原来的板料,奏请圣上许建小眠斋,才要修建,都是修补而成,并不违礼,因为这些檀木柏木的纹理华美,一时新鲜。东府又有斋,也是华丽的房屋。我一时就有了两处住下休息的地方,内心不安。据说东宫的玄圃,就有柏屋,形势古拙,裹面没有这样的房,我就想拆除这个来献给太子,遣又不但失了先前的圣恩,而且修补处已多,不能移动,也怕外臣有人非议,我不知是否有允许我送东府斋的道理。我有朝廷例定住处,可以安居,我现在的奏陈,实是没有其他想法,也没有话说,太子也不知我有这个屋,正因为束宫没有,但是我有,按例不应这样。如所奏蒙皇上恩准,我就会建成房屋,安处不疑,陛下如不体察我的心,就该永远让它废而不修。我自以为现在奏陈不但使自己处置适当,也实是我的往事,希望一定允许。我看到因为诸王以低价收买货物,陛下数次严命,稍作营生,已上报陛下。府州郡的馆舍,不是我私有,现在大小费用,都是皇家恩泽,我私蓄不少,不知免官之后,或许不会学习营利自养。连年以来重病余生,顾影自怜,没有着意聚财,衹是数数指头为乐罢了。

  皇上答日:茹亮现报告你所想的又看到你的上奏,你虽劳疾又哪能不动,为何想到引起麻烦总是奏陈!在那些命令中,这类意思可以参照,应不止关系到你一个人的事。该有指示的事,我也一定会说,近来看到你格外委悉,不想多写,房屋的事千万不要坚持这一想法,白泽也会不理解你有什么意思。

  三年,文惠太子讲《孝经》之后,萧嶷请求辞太傅职,不准。皇孙的婚事之后,又奏请辞职。下诏说:“你既有美德又有操守,不要说什么了。又是鲁又是卫,谁能相比。正应在当今作一楷范,流芳史册。岩能屡次谦让,而违背了我的期望倚重。”萧嶷总是怕自己地位太高,又乘宫宴时请求解除扬州授给竞陵王子良。皇上始终不准,说:“直到你整个一生,不要再说了。”

  世祖即位后,屡屡降诏要祭拜陵墓,没有成行。派萧嶷去拜陵,归来时拜延陵季子庙,看沸井,有水牛冲撞队伍,卫兵捉住牛追究主人,萧塞制止,用一匹绢系在牛角上,把牛放回家。他治政宽厚,所以得到朝野的欢心。四年,唐寓之叛乱,萧嶷启奏:这股小贼,出于凶恶愚顽,天网恢恢,按理不值一谈。衹是圣明君主治国,幸能没有这种事情,近听舆论,都说发生这事是有原因的。我怎能不向陛下说明我的想法。山求高海求深,臣下得享安乐,可见于公于私都是盼望的。齐得天下时间不久,百姓蒙恩泽实际上还不多,百姓中心存险恶的人还很多。陛下垂爱,常存体恤之意。但是大小士族庶民,总是以小利奉上朝廷,不怕大的损失,籍考赋税精细,地方收记塘役,隐瞒人口,许多法令条款,实是增长怨气。这衹是眼前的利益,不是治国的大计。一室之中,都还有不能细察的地方,宇宙之内,哪裹能全部感化呢。朝廷何尝不知百姓中多有欺诈奸巧,古今为政都不能过于琐细,因而不这样做,也实在不算违背道理。但认识到这个道理的不到百分之一,陛下的兄弟儿子大臣们,尚且不能都明白这个道理,更何况天下悠悠万种人呢。怨忿多了便聚集成伙,凶恶与糊涂类似,衹是这一处,为什么不根除,若又有多处这样,便造成纷乱。很久就想奏陈陛下,平时侍陪陛下时没有机会,今H谨陈愚陋管见,希望陛下格外留心。

  皇上答覆:“欺诈奸巧岂能容!宋代的混乱就是这样吧?蚊蚁之乱怎值得忧虑,已被地方武装击破,官军前不久去征讨,现在都应已溃灭。我正遣憾不办大事罢了,又何时没有亡命之徒呢。”后降韶任复籍注。五年,萧嶷晋位大司马。八年,赐皂轮车。接着又加中书监,萧嶷坚决辞让。

  萧嶷身高七尺八寸,善于保持风度,所用车服、旌旗仪仗警卫超过百官。每次出入宫庭和官署,人们都瞻望车驾肃然起敬。他自认为位高权重,深怀激流勇退之心,北宅原有园田美景,随之整治。匕年,奏请回府第,皇上命世子子廉代他镇束府。皇上多次到萧嶷府。宋的长宁陵有墓道通府前的路,皇上说:“我这是到他坟墓裹找人。”于是迁移那个表坊麒麟到东岗上,麒麟和表坊形状很巧,是宋孝武帝从襄阳弄来的,以后的众帝王陵都以此为样式,但没有比得上的。永明末年,皇上多次游玩,祇有萧嶷陪伴,皇上到新林苑,萧嶷同车夜归,到宫门,萧嶷下车辞出,皇上说:“夜里走路,不要让巡察的人呵责了。”萧嶷回答:“京城之内,都是我管辖,请陛下不要过虑。”皇上大笑。皇上谋伐北魏,把北虏所献的毡车赐给萧嶷。每次到萧嶷府清除道路时,不赶走人,皇上告诉外监:“我到大司马府如!司回家。”萧嶷的庾氏妃常有病,病好了,皇上到萧嶷府祝贺,在后堂设金石乐,宫里人都来了。皇上每次到萧嶷府,就整日尽欢。萧嶷对皇上说:“按古例要说陛下寿比南山,或者称为万岁,这些都近于虚言,我想实在希望陛下享寿百年也就好了。”皇上说:“百岁又怎能得到,衹要西宫束府加起来一百年,也就好了。”

  十年,皇上封赠芦塞的几个儿子,照旧例是千户,盖塞想五个儿子都能受封,奏请减为每人五百产。那年病重,上表辞职,不准,赐钱百万做佛事。萧嶷又奏:“我自从得了遣个病,皇上垂爱,命医官奔走,赐府藏钱财,慈爱恩宠如甘露滋润,到了为人臣所受的极致。但是我生命迫蹙,离死不远。望陛下明察贤良与善行,寿与天齐,修德纳和,为万民之主。我命运不好,忽然夺去陛下恩怜,永远告别人世,不禁流涕呜咽。”当年去世,终年四十九岁。发病当天,皇上两次探望病情,直到萧嶷死,才回宫。下韶:“萧嶷明哲而敬亲,在开国的事业中建立很高功勋,德行激励朝廷,光照家国,突然逝世,我悲痛得心如刀割,不能禁受,怎么办呵怎么办!今日临哭,九命礼仪应完备地依制办理。用衮冕服饰装殓,温明秘器,命服一套,衣一袭,丧事全照汉塞芒玉的旧例,大鸿胪持节监护丧事,大臣早晚祭奠。大司马、太傅二二府的文武官员都停下公务去送葬。”

  竞陵王子良启奏皇上道:我听说《春秋》中称王母弟的原因,足因为尊重。因此礼仪和俸禄等级特别,爵位崇高,漠代就有梁王具有出入宫禁的特权,置伐就有变王得到高爵位的赐赠。迁到江左以后,没有尊显的亲属,所以拜授王公的典礼,废弃不传,实在是由于没有人能受那个爵位,不是礼仪减省。齐王的旧事,与今天没有不同,建立王业,功迹没有不同,衹要有根据时势变革的,正因恩情有轻重,德行道义有厚薄,如事按前代的规矩,礼仪上没有不同。况且梁王、齐王没有善终的美德,尚且享受褒赠的荣耀;何况先大司马仁义温和出自本性,孝悌感情终其一生,节义表现在对待皇上,宽厚猛烈表现在对待下属,敬奉皇上不知疲倦,对待下属不加伤害,明正廉洁,不喜怒无常,悠然宁静,不争名逐利。《诗经》裹说“哪裹不是有好的开头,衹是很少能够坚持到结束”。坚持到底,实是难事,今天这裹有人不损逭一德操。东平王不过喜欢做些小的善事,河板王祇是爱好诗书,没有听说有什么功勋政续,也没有经历过艰危,尚且地位显赫,美名流传;何况现在有协助皇上开基,经营霸业,功高业显,英名远播,富贵隆重,廉洁声名更高,与古代当今都比一比,谁有这样好。照我想来,、没有这样的事.即使是普通的兄弟,友爱和睦的也少,哪有像陛下这样爱兄弟的呢?都起于平民,一起登上高贵地位,平生悠游相处,何事不同,分享甜美,有何珍奇不是共享呢,没有常见面圣上心裹就想念,见到他病的样子皇上又有忧愁。等到临终时,皇上亲到他面前,垂危之时皇上守在身边,号哭动天地,感鬼神,竟然不食不睡,坐着哭到天亮,精神耗损,一夜便消瘦许多,看到皇上这样子,谁不悲伤担心呢。自古以来从未听说过,典籍上从未记载。既然有像这样的大德,实是不能不予以显赫封赠,如果名声亏于实迹,以追赠为烦事,岂不是使千年之后,还留下遗憾吗。那些德行不美的人,尚且享有很高的荣誉,何况事迹盛大超过古人的,岂能没有这样的盛典。我怕有识之士会有非议。况且庶族中近代有桓温、庾亮等,也降赠特别荣誉,我想陛下已有了这种想法吧。

  又降诏道:宠章用来表述功德,礼秩用来纪念勋劳。慎终追远,所以从前君王有策令,奖励功勋,历代都有诰命。原使持节、都督扬南徐二州诸军事、大司马、领太子太傅、扬州刺史、新任中书监、豫章王萧嶷,有美德明智,有仁有义,在年轻时就享有清誉,很早就风标独立,帮助经营霸业,建构皇基,敬上睦亲闻名于乡里,忠诚宽厚闻名于州郡。等到凭德行品格,总管国事,承担起人伦教化,总理六府政务,如和风润雨,不误时节,体恤百姓拯救万物,怜悯之情厚诚,雍容大度为朝廷精华,仪态端肃是州郡楷范,精神流远,人们瞻仰.、我兄弟情深,兼有家国情谊,正要把治国的方略委托给他,继续治理神州,陪同惮封五岳。天不佑我,使之突然逝世,我心裹非常悲痛震惊。现在先远定戒期,选择吉日,应加盛典,与他高明的谋略相符。可追赠假黄钹、都督中外诸军事、丞相、扬州牧,苍缘绶带,备办九锡礼仪,侍中、大司马、太傅、王等职依旧。赐九旒鸾辂,黄屋左纛,虎贲卫队班剑百人,辊鲸车,前后部羽葆鼓吹,葬送仪式按束平王的成例。

  盖盛临死,召来儿子王庆、子恪说:人生在世本来就不一般,我已年老,前面路不多了。到了现在这个地位,并不是我心裹所希望的。我素来没有贪心,从小就这样想,衹怕你们兄弟拖累,减损我暮年的志向。我死后,你们要互相勉励,以和睦为重。才能有高有低,仕途有通有塞,运命有富有穷,这是自然的道理,不值得为这些事而相凌侮。如果天道有灵,你们能各自建功立业,显明的时候终会有的。要勉力学业修养德行,守住基业,治理家庭,崇尚淡静平凡,像这样就完全没有忧患了。皇上和太子以及各位亲族贤臣也会不因我死而改变感情。二日后设置灵堂,衹要香火、槃水、干饭、酒脯、槟榔就行了。初一十五衹要菜食一盘和一盘甘果,其他的全都免了。除葬之时,可用我常乘坐的肩舆和常使用的扇伞。朔望时节,就地弄些香火、槃水、酒脯、干饭、槟榔就够了。我虽然才能不及古人,但胸襟尚宽,不以遣财为累。除了主衣以外。还有你们的小弟未婚娶,几位妹妹未嫁,都应派些用场,本来没有一定,你们该尽力按照时宜,有多少就备办多少。事情太多,不再一一吩咐了。棺中和墓中,不要用多余的物品殉葬而留下后患。除了朝服之外,衹要放一口铁刨刀。造坟墓不要太深,什么事都按规矩办,不要超越限度。后堂楼可以安置佛像,供养外国两位僧人,其余都照旧。往和你们游戏后堂的船,以及我乘骑的牛马,送给两宫和司徒,服装饰物等,都作为布施。子廉等哭着照办。

  世祖特别哀伤,到冬天举乐宴集群臣,皇上欷献流泪。众王府不能造楼高过宫苑,皇上后来登景阳楼,看到楼感到伤感,就命令拆毁了。萧嶷死后,府库裹没有现钱,世祖命卖掉杂物服饰等,得到数百万钱,建集善寺,按月给萧嶷府现钱百万,直到皇上去世。

  萧嶷性情宽厚爱人,不喜欢听说别人的过失,属下有互相告发的文字,就把状文放到靴子裹,始终不看,用火烧了。斋库失火,烧掉了荆州的贡品,折价有三千多万,衹是把当班的人各打数十杖罢了。

  在群吏中,南阳的乐蔼、彭城的刘绘、吴郡的迟扰最被信任和礼遇。碧迈给竟陵王王且写信说:“道德因为长久而声名流传,风采因为影响深远而被称道。虽然青史留芳,不如玉石的不朽,图书笔墨,怎能比得上那雕刻的永久。丞相中和纯正来自天性,深邃光明近似天机万象。是经营邦国的风范,治理国务的榜样。所以事业兴盛就是贤,功劳高就是明哲。他的精神光辉宏远,智慧谋计无人可及,可叹的是如今已去,遗憾百事受到影响。我早蒙选拔,深慕恩义,远望墓道而伤怀,常想领荆、江、湘三州官员,为他在垄首建碑,记述他的光辉功业,留下崇高的楷模。往昔王香德高,垦江畔人刻石纪念,钜平忠烈,汉南人为他流泪,何况德行超过前人,绵绵布惠的丞相呢。我现在就要返假宁亲,无法亲自刊刻,须到西州征集所需资财,委托中书侍郎刘绘操办。”

  乐蔼又给右率沈约写信说:宣扬忠烈,书籍有时早早腐朽,德高而没有记述,金石更不能永不磨灭。丞相爱顾百姓,光比日月。题名丘园,平民敬仰忠义,华丽的衮服符合盛誉,在辅臣中功勋卓着。无法找到适合形式,按理极应记载。如果每日寂静,即使一点钱都不取,却是岁收丰足,就能勒石记功。我见贵州郡士族庶民,有的建碑为记,使我们荆南人,感到无地自容。况且我管理江、汉,道基分陕,衣冠礼乐,都影响后人。像那望见石碑就表示敬意,是我州的旧俗,倾城瞻仰,是鄙遍地方的遣风,弘烈的英名差不多不会泯灭。荆、江、湘三州出仕的人不少,都要捐献一些,略表仰慕之情。撰写碑文的人经多次选择都觉得不妥,一定要等文章大师道德高尚行为端正的人,除了您又有谁呢?怎能用谦让的话,来酬答我们翘首仰望的诚意。我仅是西州的一个没出息的、默默无闻的人,受恩惠获荣耀,蒙泽润享衣食,永远受到荫庇,日月远逝,缅怀忠烈,触目伤心。平常总想丞相会福比南山,仁寿长久,我等小人,帷盖染尘,哪裹想得到有向你提出这个请求的一天呢?

  沈约回信:丞相风采德行远播,沾溉蒿民,业绩辉煌,正如伊尹、周公。他的逝世朝野同悲。应该刻石记功,流传千秋,应要详为记述,传为后世美谈。郭有道衹是汉末的一般人,如非蔡伯喈就会不到两三年就不传了。谢安石是世族宰辅,如果当时没有漂亮的文章,至今也衹是有碑无文。何况文献王人中魁首,世间楷模,如非一代文章大师,难当此任。我沈约是里巷浅薄的人,名字不登大雅之堂,一时表达回覆的意思,也就是依礼待人,听到你的要求我不禁惭愧,已是不知不觉汗背沾衣了。

  建武年间,萧塞的第二子王恺委托选钓和太子詹事孔稚珪作文。

  王庆字差迈。当初,萧塞收养鱼复堡王飨为世子,土速封为丞盏岖,食邑千户。后来王飨归宗,王庆被立为世子。任宁朔将军、进座太守,太子中舍人,前军将军。他对众兄弟和子侄们很好。十一年死,追赠为侍中,谧号哀世子。

  第三子名子操,封泉陵侯。王侯出身官不定袭,允许素姓三公的长子一人为员外郎。建武年间,子操出仕任给事中,从此齐代末年都作为先例照行。永泰元年,南康侯子恪任吴郡太守,因躲避王敬则作乱的灾难逃回了,所以用子操做宁远将军、吴郡太守。永元年间,任黄门郎。义师围攻城池时,子操和弟弟宜阳侯子光一起死在尚书府。

  第四子名子行,封洮阳侯,早死。他儿子元琳袭爵,现在的皇上接受禅位时,下诏:“隆显以前的功勋是符合法典的。按这一法典推考,想宏扬从前的盛典。豫章王元琳、原巴陵王昭胄的儿子萧同,都是齐国的国姓宗族,是高祖、武帝的嫡传,应赐赠采邑,来继承世代的祀典.封为新淦县侯,采邑五百户。”

  史臣曰:楚元王是高祖的异母弟弟,在汉代没有功劳,束平宪王在永平年间辞位,没有在光逮童的事业中建功,銮岂王受圭塍、公遝并的蛊惑,安平王与晋室不能同心。皇族尊贵势大,地位实在太高,在满时要警惕盈溢,很少有能保全德望的。豫章王是宰相之才,确有天性,心裹不骄矜,大概由于有深远谋虑,所以能荣耀前二代祖先,对内能使宗族和睦,实在像是周代初年。从周公以后,就没有人能与他相比了。

  赞曰:堂堂忠烈,德行超过前人。又有忠心又尽孝道,对朋友尊敬。帝业刚起步,我王奋发。国家有缺憾,我们王爷去弥补。道德深入于日常用度,整治国事,百姓和顺。遣爱传给后嗣,名声像晋景公之钟传播。

  豫章文献王

  豫章文献王嶷,字宣俨,太祖第二子。宽仁弘雅,有大成之量,太祖特钟爱焉。起家为太学博士、长城令,入为尚书左民郎、钱唐令。太祖破薛索儿,改封西阳,以先爵赐为晋寿县侯。除通直散骑侍郎,以偏忧去官。桂阳之役,太祖出顿新亭垒,板嶷为宁朔将军,领兵卫从。休范率士卒攻垒南,嶷执白虎幡督战,屡摧却之。事宁,迁中书郎。寻为安远护军、武陵内史。

  时沈攸之责赕,伐荆州界内诸蛮,遂及五溪,禁断鱼盐。群蛮怒,酉溪蛮王田头拟杀攸之使,攸之责赕千万,头拟输五百万,发气死。其弟娄侯篡立,头拟子田都走入獠中。于是蛮部大乱,抄掠平民,至郡城下。嶷遣队主张莫儿率将吏击破之。田都自獠中请立,而娄侯惧,亦归附。嶷诛娄侯于郡狱,命田都继其父,蛮众乃安。入为宋顺帝车骑谘议参军、府掾,转骠骑,仍迁从事中郎。诣司徒袁粲,粲谓人曰:“后来佳器也。”

  太祖在领军府,嶷居青溪宅。苍梧王夜中微行,欲掩袭宅内,嶷令左右舞刀戟于中庭,苍梧从墙间窥见,以为有备,乃去。太祖带南兖州,镇军府长史萧顺之在镇,忧危既切,期渡江北起兵。嶷谏曰:“主上狂凶,人下不自保,单行道路,易以立功。外州起兵,鲜有克胜。物情疑惑,必先人受祸。今于此立计,万不可失。”苍梧王殒,太祖报嶷曰:“大事已判,汝明可早入。”顺帝即位,转侍中,总宫内直卫。

  沈攸之之难,太祖入朝堂,嶷出镇东府,加冠军将军。袁粲举兵夕,丹阳丞王逊告变,先至东府,嶷遣帐内军主戴元孙二千人随薛道渊等俱至石头,焚门之功,元孙预焉。先是王蕴荐部曲六十人助为城防,实以为内应也。嶷知蕴怀贰,不给其仗,散处外省。及难作搜检,皆已亡去。迁中领军,加散骑常侍。上流平后,世祖自寻阳还,嶷出为使持节、都督江州豫州之新蔡晋熙二郡军事、左将军、江州刺史,常侍如故。给鼓吹一部。以定策功,改封永安县公,千五百户。仍徙都督荆湘、雍、益、梁、宁、南、北秦八州诸军事、镇西将军、荆州刺史,持节、常侍如故。

  时太祖辅政,嶷务在省约,停府州仪迎物。初,沈攸之欲聚众,开民相告,士庶坐执役者甚众。嶷至镇,一日遣三千余人。见囚五岁刑以下不连台者,皆原遣。以市税重滥,更定樢格,以税还民。禁诸市调及苗籍。二千石官长不得与人为市,诸曹吏听分番假。百姓甚悦。禅让之间,世祖欲速定大业,嶷依违其事,默无所言。建元元年,太祖即位,赦诏未至,嶷先下令蠲除部内升明二年以前逋负。迁侍中,尚书令,都督扬、南徐二州诸军事,骠骑大将军,开府仪同三司,扬州刺史,持节如故。封豫章郡王,邑三千户。仆射王俭笺曰:“旧楚萧条,仍岁多故,荒民散亡,实须缉理。公临莅甫尔,英风惟穆,江、汉来苏,八州慕义。自庾亮以来,荆楚无复如此美政。古人期月有成,而公旬日致治,岂不休哉!”

  会北虏动,上思为经略,乃诏曰:“神牧总司王畿,诚为治要;荆楚领驭遐远,任寄弘隆。自顷公私凋尽,绥抚之宜,尤重恒日。”复以为都督荆、湘、雍、益、梁、宁、南、北秦八州诸军事,南蛮校尉,荆、湘二州刺史,持节、侍中、将军、开府如故。晋宋之际,刺史多不领南蛮,别以重人居之,至是有二府二州。荆州资费岁钱三千万,布万匹,米六万斛,又以江、湘二州米十万斛给镇府;湘州资费岁七百万,布三千匹,米五万斛;南蛮资费岁三百万,布万匹,绵千斤,绢三百匹,米千斛,近代莫比也。寻给油络侠望车。

  二年春,虏寇司、豫二州,嶷表遣南蛮司马崔慧景北讨,又分遣中兵参军萧惠朗援司州,屯西关。虏军济淮攻寿春,分骑当出随、邓,众以为忧。嶷曰:“虏入春夏,非动众时,令豫、司强守,遏其津要;彼见坚严,自当溃散,必不敢越二镇而南也。”是时纂严,嶷以荆州邻接蛮、蜑,虑其生心,令镇内皆缓服。既而虏竟不出樊、邓,于寿春败走。寻给班剑二十人。

  其夏,于南蛮园东南开馆立学,上表言状。置生四十人,取旧族父祖位正佐台郎,年二十五以下十五以上补之;置儒林参军一人,文学祭酒一人,劝学从事二人,行释菜礼。以谷过贱,听民以米当口钱,优评斛一百。

  义阳劫帅张群亡命积年,鼓行为贼,义阳、武陵、天门、南平四郡界,被其残破。沈攸之连讨不能禽,乃首用之。攸之起事,群从下郢,于路先叛,结寨于三溪,依据深险。嶷遣中兵参军虞欣祖为义阳太守,使降意诱纳之,厚为礼遗,于坐斩首,其党数百人皆散,四郡获安。

  入为都督扬南徐二州诸军事、中书监、司空、扬州刺史,持节、侍中如故。加兵置佐。以前军临川王映府文武配司空府。嶷以将还都,修治廨宇及路陌,东归部曲不得赍府州物出城。发江津,士女观送数千人,皆垂泣。嶷发江陵感疾,至京师未瘳,上深忧虑,为之大赦,三年六月壬子赦令是也。疾愈,上幸东府设金石乐,敕得乘舆至宫六门。

  太祖崩,嶷哀号,眼耳皆出血。世祖即位,进位太尉,置兵佐,解侍中,增班剑为三十人。建元中,世祖以事失旨,太祖颇有代嫡之意,而嶷事世祖恭悌尽礼,未尝违忤颜色,故世祖友爱亦深。永明元年,领太子太傅,解中书监,余如故。手启上曰:“陛下以睿孝纂业,万宇惟新,诸弟有序。臣屡荷隆爱,叨授台首,不敢固辞。俛仰祗宠,心魂如失。负重量力,古今同规。臣穷生如浮,质操空素,任居鼎右,已移气序。自顷以来,宿疾稍缠,心虑恍惚,表于容状。视此根候,常恐命不胜恩;加以星纬屡见灾祥,虽修短有恒,能不耿介?比心欲从俗,启解今职,但厝辞为鄙,或贻物诮,所以息意缄嘿,一委时运,而可复加宠荣,增其颠坠?且储傅之重,实非恒选,遂使太子见臣必束带,宫臣皆再拜,二三之宜,何以当此!陛下同生十余,今唯臣而已,友于之爱,岂当独臣钟其隆遇!别奉启事,仰祈恩照。臣近亦侍言太子,告意子良,具因王俭申启,未知粗上闻未?福庆方隆,国祚永始,若天假臣年,得预人位,唯当请降貂榼,以饰微躯,永侍天颜,以惟毕世,此臣之愿也。服之不衷,犹为身灾,况宠爵乎!殊荣厚恩,必誓以命请。”上答曰:“事中恐不得从所陈。”

  宋氏以来,州郡秩俸及[杂]供给,多随土所出,无有定准。嶷上表曰:“循革贵宜,损益资用,治在夙均,政由一典。伏寻郡县长尉俸禄之制,虽有定科,而其余资给,复由风俗。东北异源,西南各绪,习以为常,因而弗变。缓之则莫非通规,澄之则靡不入罪。殊非约法明章,先令后刑之谓也。臣谓宜使所在各条公用公田秩石迎送旧典之外,守宰相承,有何供调,尚书精加洗核,务令优衷。事在可通,随宜开许,损公侵民,一皆止却,明立定格,班下四方,永为恒制。”从之。

  嶷不参朝务,而言事密谋,多见信纳。服阕,加侍中。二年,诏曰:“汉之梁孝,宠异列蕃,晋之文献,秩殊恒序。况乃地侔前准,勋兼往式!虽天伦有本,而因事增情。宜广田邑,用申恩礼。”增封为四千户。

  宋元嘉世,诸王入斋阁,得白服裙帽见人主,唯出太极四厢,乃备朝服,自比以来,此事一断。上与嶷同生,相友睦,宫内曲宴,许依元嘉。嶷固辞不奉敕,唯车驾幸第,乃白服乌纱帽以侍宴焉。启自陈曰:“臣自还朝,便省仪刀、捉刀,左右十余亦省,唯郊外远行,或复暂有,入殿亦省。服身今所牵仗,二侠毂,二白直,共七八十人。事无大小,臣必欲上启,伏度圣心脱未委曲,或有言其多少,不附事实,仰希即赐垂敕。”又启:“扬州刺史旧有六白领合扇,二白拂,臣脱以为疑,不审此当云何?行园苑中乘舆,出篱门外乘舆鸣角,皆相仍如此,非止于带神州者,未审此当云何?方有行来,不可失衷。”上答曰:“仪刀、捉刀,不应省也。侠毂、白直,乃可共百四五十以还正是耳。亦不曾闻人道此。吾自不使诸王无仗,况复汝耶?在私园苑中乘此非疑。郊外鸣角及合扇并拂,先乃有,不复施用,此来甚久。凡在镇自异还京师,先广州乃立鼓吹,交部遂有辇事,随时而改,亦复有可得依旧者。汝若有疑,可与王俭诸人量衷,但令人臣之仪无失便行也。”

  又启曰:“臣拙知自处,暗于疑访,常见素姓扶诏或著布屩,不意为异。臣在西朝拜王,仪饰悉依宋武陵事例,有二鄣扇,仍此下都,脱不为疑;小儿奴子,并青布袴衫,臣斋中亦有一人,意谓外庶所服,不疑与羊车相类。曲荷慈旨,今悉改易。臣昔在边镇,不无羽卫,自归朝以来,便相分遣,侠毂、白直,格置三百许人,臣顷所引,不过一百。常谓京师诸王不烦牵仗,若郊外远行,此所不论。有仗者非臣一人,所以不容方幅启省,又因王俭备宣下情。臣出入荣显,礼容优泰,第宇华旷,事乖素约,虽宋之遗制,恩处有在,犹深非服之惭。威卫之请,仰希曲照。”上答曰:“传诏台家人耳,不足涉嫌。鄣扇,吾识及以来未见,故有敕耳。小儿奴子,本非嫌也。吾有所闻,岂容不敕汝知,令致物议耶?吾已有敕,汝一人不省侠毂,但牵之。吾昨不通仗事,俭已道,吾即令答,不烦有此启。须间言,自更一二。”

  又启曰:“违远侍宴,将逾一纪,忧苦间之,始得开颜。近频侍座,不胜悲喜。沾饮过量,实欲仰示恩狎,令自下知见,以杜游尘。陛下留恩子弟,此情何异,外物政自强生间节,声其厚薄。伏度或未上简。臣前在东田,承恩过醉,实思叹往秋之谤,故言启至切,亦令群物闻之,伏愿已照此心。前侍幸顺之宅,臣依常乘车至仗后,监伺不能示臣可否,便互竞启闻,云臣车逼突黄屋麾旄,如欲相中。推此用意,亦何容易!仰赖慈明,即赐垂敕;不尔,臣终不知暗贻此累。比日禁断整密,此自常理,外声乃云起臣在华林,辄捉御刀,因此更严。度情推理,必不容尔,为复上启知耳。但风尘易至,和会实难,伏愿犹忆臣石头所启,无生间缝。此闲侍无次,略附茹亮口宣。臣由来华素,已具上简,每欲存衷,意虑不周,或有乖常。且臣五十之年,为玩几时,为此亦复不能以理内自制。北第旧邸,本自甚华,臣改修正而已,小小制置,已自仰简。往岁收合得少杂材,并蒙赐故板,启荣内许作小眠斋,始欲成就,皆补接为办,无乖格制,要是柽柏之华,一时新净。东府又有斋,亦为华屋。而臣顿有二处住止,下情窃所未安。讯访东宫玄圃,乃有柏屋,制甚古拙,内中无此斋,臣乃欲坏取以奉太子,非但失之于前,且补接既多,不可见移,亦恐外物或为异论,不审可有垂许送东府斋理否?臣公家住止,率尔可安,臣之今启,实无意识,亦无言者,太子亦不知臣有此屋,政以东宫无,而臣自处之,体不宜尔尔。所启蒙允,臣便当敢成第屋,安之不疑。陛下若不照体臣心,便当永废不修。臣自谓今启非但是自处宜然,实为微臣往事,伏愿必垂降许。伏见以诸王举货,屡降严旨,少拙营生,已应上简。府州郡邸舍,非臣私有,今巨细所资,皆是公润,臣私累不少,未知将来罢州之后,或当不能不试学营觅以自赡。连年恶疾余,顾影单回,无事畜聚,唯逐手为乐耳。”上答曰:“茹亮今启汝所怀及见别纸,汝劳疾亦复那得不动,何意为作烦长启事!凡诸普敕,此意可寻,当不关汝一人也。宜有敕事,吾亦必道,顷见汝自更委悉,书不欲多及。屋事慎勿强厝此意,白泽亦当不解何意尔。”

  三年,文惠太子讲《孝经》毕,嶷求解太傅,不许。皇孙婚竟,又陈解,诏曰:“公惟德惟行,无所厝辞。且鲁且卫,其谁与二?方式范当时,流声史籍,岂容屡秉

  捴谦,以乖期寄。”嶷常虑盛满,又因宫宴,求解扬州授竟陵王子良。上终不许,曰:“毕汝一世,无所多言。”世祖即位后,频发诏拜陵,不果行。遣嶷拜陵,还过延陵季子庙,观沸井,有水牛突部伍,直兵执牛推问,不许,取绢一匹横系牛角,放归其家。为治存宽厚,故得朝野欢心。

  四年,唐宇之贼起,启上曰:“此段小寇,出于凶愚,天网宏罩,理不足论。但圣明御世,幸可不尔,比藉声听,皆云有由而然。岂得不仰启所怀,少陈心款?山海崇深,臣获保安乐,公私情愿,于此可见。齐有天下,岁月未久,泽沾万民,其实未多,百姓犹险,怀恶者众。陛下曲垂流爱,每存优旨。但顷小大士庶,每以小利奉公,不顾所损者大,擿籍检工巧,督恤简小塘,藏丁匿口,凡诸条制,实长怨府。此目前交利,非天下大计。一室之中,尚不可精,宇宙之内,何可周洗!公家何尝不知民多欺巧,古今政以不可细碎,故不为此,实非乖理。但识理者百不有一,陛下弟儿大臣,犹不皆能伏理,况复天下悠悠万品!怨积聚党,凶迷相类,止于一处,何足不除?脱复多所,便成纭纭。久欲上启,闲侍无因,谨陈愚管,伏愿特留神思。”上答曰:“欺巧那可容!宋世混乱,以为是不?蚊蚁何足为忧,已为义勇所破,官军昨至,今都应散灭。吾政恨其不办大耳,亦何时无亡命邪!”后乃诏听复籍注。五年,进位大司马。八年,给皂轮车。寻加中书监,固让。

  嶷身长七尺八寸,善持容范,文物卫从,礼冠百僚,每出入殿省,皆瞻望严肃。自以地位隆重,深怀退素,北宅旧有园田之美,乃盛修理之。七年,启求还第,上令世子子廉代镇东府。上数幸嶷第。宋长宁陵遂道出第前路,上曰:“我便是入他冢墓内寻人。”乃徙其表阙骐驎于东岗上。骐驎及阙,形势甚巧,宋孝武于襄阳致之,后诸帝王陵皆模范而莫及也。永明末,车驾数游幸,唯嶷陪从。上出新林苑,同辇夜归,至宫门,嶷下辇辞出,上曰:“今夜行,无使为尉司所呵也。”嶷对曰:“京辇之内,皆属臣州,愿陛下不垂过虑。”上大笑。上谋北伐,以虏所献毡车赐嶷。每幸第清除,不复屏人。上敕外监曰:“我往大司马第,是还家耳。”嶷妃庾氏常有疾,瘳,上幸嶷邸,后堂设金石乐,宫人毕至。每临幸,辄极日尽欢。嶷谓上曰:“古来言愿陛下寿偕南山,或称万岁,此殆近貌言。如臣所怀,实愿陛下极寿百年亦足矣。”上曰:“百年复何可得,止得东西一百,于事亦济。”

  十年,上封嶷诸子,旧例千户,嶷欲五子俱封,启减人五百户。其年疾笃,表解职,不许,赐钱百万营功德。嶷又启曰:“臣自婴今患,亟降天临,医走术官,泉开藏府,慈宠优渥,备极人臣。生年疾迫,遽阴无几。愿陛下审贤与善,极寿苍旻,强德纳和,为亿兆御。臣命违昌数,奄夺恩怜,长辞明世,伏涕呜咽。”薨,年四十九。其日,上再视疾,至薨,乃还宫。诏曰:“嶷明哲至亲,勋高业始,德懋王朝,道光区县,奄至薨逝,痛酷抽割,不能自胜,奈何奈何!今便临哭。九命之礼,宜备其制。敛以衮冕之服,温明秘器,命服一具,衣一袭,丧事一依汉东平王故事,大鸿胪持节护丧事,大官朝夕送奠。大司马、太傅二府文武悉停过葬。”

  竟陵王子良启上曰:“臣闻《春秋》所以称王母弟者,以尊其所重故也。是以礼秩殊品,爵命崇异,在汉则梁王备出警入跸之仪,在晋则齐王具殊服九命之赠。江左以来,尊亲是阙,故致衮章之典,废而不传,实由人缺其位,非礼亏省。齐王故事,与今不殊,缔构王业,功迹不异。凡有变革随时之宜者,政缘恩情有轻重,德义有厚薄。若事筹前规,礼无异则。且梁、齐阙令终之美,犹飨褒赠之荣;况故大司马仁和著于天性,孝悌终于立身,节义表于勤王,宽猛彰于御物,奉上无艰劬之貌,接下无毁伤之容!淡矣止于清贞,无喜愠之色;悠然栖于静默,绝驰竞之声。《诗》云‘靡不有初,鲜克有终’。夫终之者,理实为难,在于令行,无废斯德。东平乐于小善,河间悦于诗书,勋绩无闻,艰危不涉,尚致卓尔不群,英声万代;况今协赞皇基,经纶霸始,功业高显,清誉逾彰,富贵隆重,廉洁弥峻,等古形今,孰类兹美!臣愚忖度,未有斯例!凡庶族同气,爱睦尚少,岂有仰睹陛下垂友于之性若此者乎?共起布衣,俱登天贵;生平游处,何事不同?分甘均味,何珍不等?未常睹貌而天心不欢,见形而圣仪不悦。爰及临危舍命,亲瞻喘息,万分之际,没在圣目,号哭动乎天地,感恸惊乎鬼神,乃至撤膳移寝,坐泣迁旦,神仪损耗,隔宿改容,奉瞻圣颜,谁不悲悚!历古所未闻,记籍所不载。既有若斯之大德,实不可见典服之赠不彰。如其脱致亏忘,追改为烦,不令千载之下,物有遗恨!其德不具美者,尚荷嘉隆之命;况事光先烈者,宁可缺兹盛典!臣恐有识之人,容致其议。且庶族近代桓温、庾亮之类,亦降殊命,伏度天心,已当有在。”

  又诏曰:“宠章所以表德,礼秩所以纪功。慎终追远,前王之盛策,累行畴庸,列代之通诰。故使持节、都督扬南徐二州诸军事、大司马、领太子太傅、扬州刺史,新除中书监豫章王嶷,体道秉哲,经仁纬义,挺清誉于弱龄,发韶风于早日,缔纶霸业之初,翼赞皇基之始,孝睦著于乡闾,忠谅彰乎邦邑。及秉德论道,总牧神甸,七教必荷,六府咸理。振风润雨,无諐于时候;恤民拯物,有笃于矜怀。雍容廊庙之华,仪形列郡之观,神凝自远,具瞻允集。朕友于之深,情兼家国。方授以神图,委诸庙胜,缉颂九弦,陪禅五岳,天不慭遗,奄焉薨逝。哀痛伤惜,震恸乎厥心。今先远戒期,龟谋袭吉,宜加茂典,以协徽猷。可赠假黄皞、都督中外诸军事、丞相、扬州牧,绿綟绶,具九服锡命之礼,侍中、大司马、太傅、王如故。给九旒鸾辂,黄屋左纛,虎贲班剑百人,辒辌车,前后部羽葆鼓吹,葬送仪依东平王故事。”

  嶷临终,召子子廉、子恪曰:“人生在世,本自非常,吾年已老,前路几何。居今之地,非心期所及。性不贪聚,自幼所怀,政以汝兄弟累多,损吾暮志耳。无吾后,当共相勉厉,笃睦为先。才有优劣,位有通塞,运有富贫,此自然理,无足以相陵侮。若天道有灵,汝等各自修立,灼然之分无失也。勤学行,守基业,治闺庭,尚闲素,如此足无忧患。圣主储皇及诸亲贤,亦当不以吾没易情也。三日施灵,唯香火、盘水、干饭、酒脯、槟榔而已。朔望菜食一盘,加以甘果,此外悉省。葬后除灵,可施吾常所乘舆扇伞。朔望时节,席地香火、盘水、酒脯、干饭、槟榔便足。虽才愧古人,意怀粗亦有在,不以遗财为累。主衣所余,小弟未婚,诸妹未嫁,凡应此用,本自茫然,当称力及时,率有为办。事事甚多,不复甲乙。棺器及墓中,勿用余物为后患也。朝服之外,唯下铁钚刀一口。作冢勿令深,一一依格,莫过度也。后堂楼可安佛,供养外国二僧,余皆如旧。与汝游戏后堂船乘,吾所乘牛马,送二宫及司徒,服饰衣裘,悉为功德。”子廉等号泣奉行。

  世祖哀痛特至,至冬乃举乐宴朝臣,上虚欷流涕。诸王邸不得起楼临瞰宫掖,上后登景阳,望见楼悲感,乃敕毁之。薨后,第库无见钱,世祖敕货杂物服饰得数百万,起集善寺,月给第见钱百万,至上崩乃省。

  嶷性泛爱,不乐闻人过失,左右有投书相告,置靴中,竟不视,取火焚之。斋库失火,烧荆州还资,评直三千余万,主局各杖数十而已。群吏中南阳乐蔼、彭城刘绘、吴郡张稷最被亲礼。蔼与竟陵王子良笺曰:“道德以可久传声,风流以浸远隳称。虽复青简缔芳,未若玉石之不朽;飞翰图藻,岂伊雕篆之无沫!丞相冲粹表于天真,渊照殆乎机象。经邦纬民之范,体国成务之规,以业茂惟贤,功高则哲。神辉眇邈,睿算不追,感缠奉车,恨百留滞。下官夙禀名节,恩义轸慕,望遂结哀,辄欲率荆、江、湘三州僚吏,建碑垄首,庶徽猷有述,茂则方存。昔子香淳德,留铭江介,钜平遗烈,堕泪汉南,况道尊前往,惠积联绵者哉!下官今便反假,无由躬事刊斫,须至西州鸠集所资,托中书侍郎刘绘营办。”

  蔼又与右率沈约书曰:“夫道宣余烈,竹帛有时先朽;德孚遗事,金石更非后亡。丞相独秀生民,傍照日月。标胜丘园,素履穆于忠义;誉应华衮,功迹著于弼谐。无得而称,理绝照载。若夫日用阒寂,虽无取于锱铢;岁功宏达,谅有寄于衡石。窃承贵州士民,或建碑表,俾我荆南,阅感无地。且作纪江、汉,道基分陕,衣冠礼乐,咸被后昆。若其望碑尽礼,我州之旧俗,倾罢肆,鄙土之遗风,庶几弘烈或不泯坠。荆、江、湘三州策名不少,并欲各率毫厘,少申景慕。斯文之托,历选惟疑,必待文蔚辞宗,德佥茂履,非高明而谁?岂能骋无愧之辞,酬式瞻之望!吾西州穷士,一介寂寥,恩周荣誉,泽遍衣食。永惟道荫,日月就远,缅寻遗烈,触目崩心。常谓福齐南山,庆钟仁寿。吾侪小人,贻尘帷盖,岂图一旦,遂投此请。”约答曰:“丞相风道弘旷,独秀生民,凝猷盛烈,方轨伊、旦。慭遗之感,朝野同悲。承当刊石纪功,传华千载,宜须盛述,实允来谈。郭有道汉末之匹夫,非蔡伯喈不足以偶三绝,谢安石素族之台辅,时无丽藻,迄乃有碑无文。况文献王冠冕彝伦,仪形宇内,自非一世辞宗,难或与比。约闾闬鄙人,名不入弟,欻酬今旨,便是以礼许人,闻命惭颜,已不觉汗之沾背也。”建武中,第二子子恪托约及太子詹事孔稚圭为文。

  子廉字景蔼。初,嶷养鱼复侯子响为世子,子廉封永新侯,千户。子响还本,子廉为世子。除宁朔将军、淮陵太守,太子中舍人,前军将军。善抚诸弟子。十一年卒,赠侍中,谥哀世子。

  第三子子操,泉陵侯。王侯出身官无定,准素姓三公长子一人为员外郎。建武中,子操解褐为给事中,自此齐末皆以为例。永泰元年,南康侯子恪为吴郡太守,避王敬则难奔归,以子操为宁远将军、吴郡太守。永元中,为黄门郎。义师围城,子操与弟宜阳侯子光卒于尚书都座。

  第四子子行,洮阳侯,早卒。

  子元琳嗣,今上受禅,诏曰:“褒隆往代,义炳彝则。朕当此乐推,思弘前典。豫章王元琳、故巴陵王昭胄子同,齐氏宗国,高、武嫡胤,宜祚井邑,以传世祀。降新淦县侯,五百户。”

  史臣曰:楚元王高祖亚弟,无功汉世,东平宪王辞位永平,未及光武之业,梁孝惑于胜、诡,安平心隔晋运。蕃辅贵盛,地实高危,持满戒盈,鲜能全德。豫章宰相之器,诚有天真,因心无矫,率由远度,故能光赞二祖,内和九族,实同周氏之初,周公以来,则未知所匹也。

  赞曰:堂堂烈考,德迈前踪。移忠以孝,植友惟恭。帝载初造,我王奋庸。邦家有阙,我王弥缝。道深日用,事缉民雍。爱传余祀,声流景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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